各自去偷歡 vs 當愛情變成習慣

各 自 去 偷 歡 - 高慧然

渡 邊 淳 一 的 《 紫 陽 花 日 記 》 幾 乎 是 一 冊 大 婆 指 南 ， 當 老 公 包 養 了小 三 ， 大 婆 可 以 做 些 甚 麼 ？

女 主 角 志 麻 子 做 齊 了 大 婆 指 定 動 作 ， 包 括 派 出 間 諜 了 解 敵 情 、 明 察 暗 訪 、 踢 竇 談 判 … … 百 忍 成 不 了 金 之 後 ， 與 老 公 講 數 。 講 數 失 敗 之 後 ， 也 曾 打 算 離 婚 。可 是 ， 在 日 本 那 樣 一 個 社 會 ， 離 異 主 婦 地 位 低 下 ， 不 但 會 失 去 子 女 撫 養 權 ， 甚 至 連 租 屋 亦 須男 性 提 供 擔 保 。

絕 地 反 擊 ， 志 麻 子 居 然 另 闢 蹊 徑 ， 找 到 了 與 老 公 ， 或 者 說 ， 與 惡 劣 的 生 存 環 境 鬥 法 的另 類 途 徑 ， 你 做 初 一 我 做 十 五 ， 各 自 去 偷 歡 ， 心 理 詭 異 地 得 到 了 平 衡 。

無 論 我 們 的 願 望 多 麼 美 好 ， 還 是 要 承 認 ， 現 實 遠 比 我 們 期 望 的 冷 酷 得 多 ， 也 無 奈 得 多。 婚 姻 不 是 愛 情 的 墳 墓 ， 時 間 才 是 終 極 殺 手 ， 它 殺 死 浪 漫 ， 殺 死 激 情 ， 殺 死 慾 望 ， 殺 死 青 春， 殺 死 彼 此 在 對 方 眼 中 的 魅 力 … … 到 了 最 後 ， 時 間 殺 死 生 命 本 身。

所 有 的 愛 情 都 會 異 變 ， 讓 一 個 家 庭 維 繫 在 一 起 五 十 年 的 ， 不 是 愛 情 不 是 感 情 ， 不 是 道德 不 是 責 任 ， 而 是 利 益 和 惰 性 ， 以 及 對 未 知 命 運 的 本 能 恐 懼 。

生 活 的 本 來 面 目 就 是 這 樣 的 吧 ？ 我 們 想 要 愛 情 ， 結 果 ， 得 到 的 是 經 營 家 庭 的 合 作 伙 伴， 以 爭 取 共 同 利 益 為 大 前 提 。

所 以 ， 這 些 年 來 ， 我 已 不 看 愛 情 童 話 ， 我 只 看 歷 史 ， 歷 史 它 娓 娓 道 來 一 切 已 經 發 生 的故 事 ， 賜 我 們 一 雙 具 穿 透 力 的 冷 眼 ， 而 唯 美 愛 情 ， 除 了 讓 我 們 發 高 燒 ， 就 是 逼 我 們 患 愛 情 潔癖 ， 前 者 是 生 理 病 ， 後 者 是 心 理 病 ， 都 是 病 。
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當 愛 情 變 成 習 慣 - 鄧達智

讀 「 鄰 居 」 高 慧 然 《 各 自 去 偷 歡 》 ， 相 對 朋 友 阿 四 努 力 不 聞 不 問 表 面 當 個 沒 事 人 的 感 情 插 曲 ， 難 怪 書 展 報 告 以 文 學 及 愛 情 小 說 最 暢 銷 ； 歷 久 常 新 最 觸 動 人 心 ， 最 身 不 由 己 還 是 一 個 情 字 ， 生 活 上 吃 啊 玩 啊 遊 啊 全 皆 配 角 。

高 小 姐 說 得 通 透 ： 「 所 有 愛 情 都 會 異 變 ， 讓 一 個 家 庭 維 繫 一 起 五 十 年 的 ， 不 是 愛 情 ， 不 是 感 情 ， 不 是 道 德 ， 不 是 責 任 ， 而 是 利 益 和 惰 性 以 及 對 未 知 命 運 的 本 能 恐 懼 … … 想 要 愛 情 ， 結 果 ， 得 到 的 是 經 營 家 庭 的 合 作 夥 伴 ， 以 爭 取 共 同 利 益 為 大 前 提 。 」 很 尖 ， 卻 實 實 在 在 是 人 話 。

朋 友 嫁 人 二 十 年 有 餘 ， 近 數 年 不 斷 語 重 心 長 複 述 ： 「 婚 姻 ， 除 了 經 營 還 是 經 營 ！ 」 在 下 比 較 喜 歡 經 營 理 想 與 錢 銀 利 益 。 路 上 打 滾 累 得 人 仰 馬 翻 回 家 原 來 並 非 自 由 自 在 ， 絞 腸 痧 放 屁 關 起 房 門 放 低 聲 浪 以 免 伴 侶 皺 眉 頭 ， 事 後 仍 需 噴 空 氣 清 新 劑 免 人 家 討 厭 。 為 另 一 個 人 去 過 非 人 生 活 ？ 大 可 不 必 ， 明 知 將 來 人 人 只 是 一 條 孤 獨 老 人 院 、 死 後 蟲 蟻 先 知 的 路 ， 才 捨 不 得 花 精 神 時 間 去 經 營 二 人 生 活 與 家 庭 ， 肉 身 未 死 那 心 情 早 已 發 臭 。 人 人 真 心 也 好 裝 做 也 好 ， 喜 氣 洋 洋 鮮 花 禮 服 祝 福 不 斷 ； 新 娘 哭 了 新 郎 哭 了 她 的 他 的 爸 媽 都 一 團 哭 了 ； 可 有 幾 雙 如 牧 師 神 父 證 婚 官 員 祝 願 般 ， 相 敬 相 愛 生 死 不 渝 共 度 餘 生 ？ 打 打 鬧 鬧 已 算 好 活 ， 只 望 尾 和 。 只 怕 各 不 瞅 睬 ， 一 朝 醒 來 幾 隻 行 李 箱 （ 希 望 沒 有 屬 於 你 私 人 的 1962 版 本 LV ） 隨 另 一 半 的 餘 溫 從 你 以 為 已 練 成 習 慣 、 「 老 馮 」 了 的 生 活 中 消 失 。 愛 情 最 珍 貴 當 然 歷 久 常 新 ， 只 怕 最 終 變 成 惰 性 積 累 的 習 慣 。

與 ex ， exexex 重 逢 原 來 強 過 長 相 廝 守 各 自 腐 爛 。 誰 理 他 們 擁 有 另 一 半 ， 反 正 再 難 延 續 ， 因 為 曾 經 擁 有 而 又 永 遠 去 不 到 彼 岸 ， 明 顯 更 難 能 可 貴 。 經 營 ？ 留 給 另 一 些 牛 馬 。

高 慧 然 說 她 不 再 看 愛 情 童 話 ， 但 我 不 單 止 看 更 會 看 得 淚 流 滿 面 ； 《 人 魚 公 主 》 、 《 假 如 愛 有 天 意 》 、 《 Enchanted April 》 、 《 玉 樓 春 曉 》 。 駛 車 淡 入 北 美 洲 平 原 ， 聽 陳 奕 迅 呢 喃 《 不 如 不 見 》 ； 我 想 起 前 人 寫 尋 找 舊 愛 的 comment ： 「 得 者 我 幸 ， 失 者 我 命 ！ 」 ； 從 來 節 約 ， 留 有 空 間 ， 愛 情 童 話 最 好 ， 真 是 情 緒 淚 腺 清 新 劑 。